DoorZine:《东》这部电影在三种不同层面的孔隙之间演绎出三峡:纪录片,故事片和绘画。 韩三明将这三者联系起来,包括从刘小东的油画中同样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为什么在同一主题的三种表现方式之间具有这种渗透性?
韩三明是我的亲表弟,他也真的是一个矿工。我觉得他的形象非常有说服力。他在我的电影里第一次出现是在《站台》里面,之后《世界》和《三峡好人》都有。他一直在演一个沉默的人,因为他确实也不太爱讲话。但是这个沉默的人一言不发,他的形象就能够把他很多生活的情况表现出来。对我来说,韩三明的形象就代表了一大类型人物。也不单单是农民工,也不单单是所谓的老实人,我一直把他称之为,成千上万个没有权利的中国人。这个权利就是讲述自己的故事的权利。
DoorZine:在《东》的结尾,刘小东谈到了他的系列作品以及被三峡大坝工程所扰乱的居民和自然风景的命运:“想象艺术会改变一切是荒谬的 (…)只要我活着,我就会努力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通过描绘他们的身体来呈现他们,并表达我的一些想法。 但我也希望我的画能恢复他们作为人的尊严。”您就同一主题拍了两部电影,且《三峡好人》在2006年获得了威尼斯金狮奖,使西方世界都认识到了三峡大坝工程及其对个人(尤其是中国劳动者)的影响。 您认为电影能改变什么吗?
我一直觉得,电影作为文化的一部分,它在很短期内,去改变具体的人、去改变短期内的社会情况,是很艰难的;但我们的社会又主要是靠文化的改变而推进和改变的,比如说“五四运动”首先发端于语言的革命,发端于从古文到现代白话文的转变,这样一个文化的转变对中国的影响持续至今,还在继续进行之中。对于个体的导演来说,我们不能夸大自己工作的能力,但我们要坚信整体文化的能力。